初夏水磨湾
文/光其军
初夏又去了一趟水磨湾,之前的春夏秋冬四季我都来过,这次的来,已记不清是第几次了。这儿有太多的东西,我的每次来,总有发现,总有收获,大约就是我一再来的理由。
去的时候是下午,初夏的阳光炽烈,使得水磨湾两边山峰层叠的绿色之上,悬浮起一层金黄,它装裱了青山的葱郁,溢出着油画一样的韵味。沿湾的路,反复绕溪行,溪中有不少石头步子供来往。也有一段是山石砌起的,围起了一个不大的坝子,种有油菜和茶树,之上是几处老屋。路边也有许多杂树,阳光从树叶间落下来就很斑驳,行走其上,它也就像渔网似的撒在身上,恍若有隔世之感。这样的感觉很好,我喜欢,可以让我对湾里的一切延入到当今的况味,有了深入的意趣。
湾里有几个村落,大都是低矮的老屋,这些屋子都建在湾里一侧靠阳的山坡上,其背后的青山,面对的溪流和青山,一年四季都是风景。望这些屋子的时候,见到有屋门上了锁的,有屋门开着的,但门里竟没有人。正是油菜收割季节,而不远处的地里,有几人在弯腰收割,见到我们来,直起腰来看了看,旋又继续。倒是一条跛着腿的黑狗,像是受了谁的指使,竟跟随了我们一些距离。
拐过一个村落不远,就见三块大岩石成一字型,横在溪谷的对岸。一块较大的岩石守在溪边,从较缓的一侧可以登上岩石的顶部,坐视溪水的流动。另两块离之不远,大小几无区别,也在溪边,但上面长满了苔藓,爬满了细长的藤,周边的野草齐膝深。当地人称三块岩石为三兄弟石,说的是过去这里强盗出没,扰得村庄不宁,山神知道了,就从一个叫中岭的地方派来弟兄三个镇守溪口,自此这里就安宁了。事后,三兄弟要回山,当地人跪着又向山神求助,山神被感动,就将三兄弟点化为石,这就是这三块大岩石了。现在它们一动不动的样子,日夜听着溪水的吟诵,我异想天开的谓之为听溪石,也符合实际。
三块石对面的山,山峰奇秀,有乌龟洞,据说曾有一只大乌龟躲在里面,偷听洞上面的仙人动静。上面有棋盘石,经常有仙人一边下棋,一边说些如何成仙话。乌龟想成仙,就千方百计的偷听。不料,某一日仙人知道了,故意说了些反话。乌龟信以为真,乐颠颠的出洞,按仙人所说的去做,不想仙没成,却成为了一块乌龟石。这块乌龟石藏在山里,浓密的植被遮蔽,一时半会找不到。而初夏的阳光照射,山依旧,植物茂盛依旧,乌龟洞和棋盘石也依旧,不见的只是仙人和那只乌龟。
再行不远,溪中有一个潭子,叫王家潭,估计与王姓有关。询问了当地一个八十五岁的程姓老者,就得知过去一个姓王的人,有次雨后在潭边看见了一道绚丽的彩虹。他回去后告诉村人,人们纷纷前来观望,待都看够后,彩虹陡然消失,从此,此潭再也没现过彩虹,后来人们就把此潭称为了王家潭。现在,我覌此潭,落在峡谷,山拥挤,树木稠密,并不具备现彩虹的条件。而有过去现彩虹的传说,估计是当时人们对美好东西的一种向往。
潭上有岭,谓倒挂岭,抑或挂车岭。程姓老者说,挂车岭是以讹传讹,你看,岭怎么挂车啊,实际上,叫倒挂岭。古时这里有一户人家娶亲,行之这岭,被强盗打劫,将众人驱散,独抢下女子,将其倒挂凌辱,最后含冤死在此岭。后人悲悯,称岭为倒挂岭,就是为着不能忘记这个悲催的故事。
岭下有一处崖壁,被磨的有些光玉,这是所谓的老虎蹭痒处。过去这里山高林密,峡谷幽深,人烟稀少,老虎的出没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试想,老虎吃饱喝足了,蹭蹭痒,享受下悠闲时光未尝不可。可问题是,地方叫老虎蹭痒处,自是有人看见。我宁愿相信有人看见了,不然怎么有被当地人口口相传的老虎蹭痒处呢?而当时,那人一定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偷窥的,想着这个,我都有些害怕。
在老虎蹭痒处不远,有一座过溪的自然石桥,称为仙人桥。这桥很奇怪,一块大石头中间断裂,一块不知何来的巨石架在断裂处,自然修补了桥,这不知是谁的神来之笔。桥边还有一大石,平整如床,能睡一人,有一棵桃树立于旁。看着桃花,听着溪水,这样的生活该有多惬意。大石下面还有一洞,传说过去里面有无数的碗,人们做婚丧喜事的时候,碗不够,就来借。但有些人贪心,借碗不还,于是洞里的碗一夜间就忽而不见了。这洞在无形里告诉我们,凡事不能贪,一贪,鸡飞蛋打,什么都灰飞烟灭。
又有二分洞在此洞不远处,人不能直行,只能爬。进洞不久,洞又分两洞,都是能进不能退,其中一洞,有三道门,往里深不可测。程老说,他说的这些,都是上一辈传下来的,他一直没有进去过。既然他都没有进去,我们怎么可进去呢?此外,水磨湾里还有鲢鱼洞,曾经有人在洞里捉过尺把长的鲢鱼,被其吃了,其味鲜嫩无比,令人垂涎欲滴,如今洞再也没有鲢鱼了。我在看的时候,有个人正背着电瓶,在溪水里电鱼,只见水里小鱼白肚直翻。这些幼小的鱼儿惨遭屠戮,是人的悲哀,也是自然的悲哀。至于蟒蛇洞,不敢去看,这个季节,树木草儿茂密,有蛇隐藏的可能绝对有,还是不去为好。
程姓老人还告诉我,这儿有个祝家庄,出了个祝英台。有一年,舒城庐镇人梁山伯送同学祝英台回家,恰逢水磨湾涨水,因祝英台是女扮男装,她怕梁山伯发现秘密,就让其去附近村庄找个竹棍探水深。待梁山伯一离开,祝英台迅即脱衣过河,当他拿竹棍回来,祝英台早就在溪对岸了。老者说的让我将信将疑,他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又说,下头的庄子是祝家庄,就有姓祝的。然而,我回去的时候,找遍了村庄,也没有问到有姓祝的,看每家的门牌上都标着瓦屋组,这让我有些遗憾。看来,老者所说,是或者不是,全在于每个人的理解了。
除了这些,水磨湾里,还隐藏着很多东西,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和传说,但我是不可能一一前去的,这就给自己留着想头。初夏的水磨湾,我想,又给了我很多故事,它召唤着我,说不定,在那一天,我又会突然而至的。
2
初夏水磨湾
文/陈俊
吃过午饭,一群人要去水磨湾,天气有些燥热了,但经不住从杭州赶来的西子及一帮朋友的邀请,也确实想看看初夏水磨湾的模样,顾不上午睡的习惯,坐上西子的车子就直奔龙眠山而去。车子一钻进山道,半睁的眼睛就被路两边无边无际的绿扑过来填满。车过龙门,就看到了水库里清凌凌的波光,从浓密的树叶缝里挤过来,像个小姑娘躲在门帘后面,露出那张调皮的小脸,含羞的样子,一会抬头巧笑,一会低眉自顾。西子和她的朋友大呼小叫,肆意地夸赞:好漂亮,好美!
山道水洗一般干净,放眼远近,层层叠叠的绿,那绿比春天的绿颜色更深些,表现更大胆些,有熟女的味道,不再疏疏朗朗,躲躲藏藏,而是浓郁的流淌着热烈和奔放,风也是绿的,从绿的中心来,呼啦啦贴面而过,闻到湿润的味道,闻到浓荫的味道,闻到馥郁的味道。燥热渐渐退去,心一下子阴凉了。
西子姑娘是杭州人,来桐城做羊毛衫批发零售多年,羊毛衫秋冬季人们买得多,她就做下半年生意。下半年来桐城,上半年回杭州家中,忙半年闲半年,赚钱不多,却也逍遥自在。自从加入作协群,她的创作激情被点燃,每天都能看到她拍的风光照片和文字。群里文友都说,西子不是桐城人但比桐城人还热爱桐城。今年她回去比较迟,原因是利用空闲时间多看多写桐城的好山好水。上个月才回去,但人回去了心还落在桐城,这不,又与老公开车从杭州过来,不知怎么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水磨湾。
同行的映山红是第一个发现并向我们推荐水磨湾的,一群文人随后在春水桃花的日子、在秋光宁静的日子纷纷来水磨湾踏青踏秋寻找一块可以安放文字和心灵的净土。经过晓荷、老光、开心一干文人的生花妙笔,原本就诗情画意的水磨湾一下子就更加曼妙得不可言说,像一块古朴未开的处女地。去年初春我曾与几位文友一起推开过水磨湾诗意的门楣,采撷过它春意乍到、山川初醒的懵懂,那溪流的清澈和山道的古意给了我深刻的印记。
天空一望无际的湛蓝,山路九曲十弯,车子开得很快,左摇右晃,有一种乘龙驭风的快感,想着往事心情更加怡然。车子过了老龙眠乡政府,过了碾玉峡,过了相国桥,沿途的村庄和景点都比较熟悉,老光更是如数家珍,他曾在这里干过十几年的乡镇干部。车到黄燕之后,出现了岔路,一条路向右,一条向左。向右的路过桥就是黄燕村部,再往里面去就是大龙井瀑布。大龙井瀑布几年前去过,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向左的路就是我们要去的水磨湾。
分路后,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人车,沿途也没了村庄,草从路边往路中间毫无顾忌地生长,留给车子走的路越挤越窄。再往前,一座大山迎面而立,像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车过一座水泥桥就进入峡谷了。过去这儿肯定有一座山门,上面有一位高士在门上书着水磨湾三个字。我想像着如果搞旅游开发,这儿可以建个山门,从这儿开始,我们正式进入了诗意水磨湾,同行的都是见多识广的文友,他们说可以把水磨湾打造成最美的徒步天堂,婺源曾称作中国最美的乡村,那么在文都桐城,这儿也可以称为中国最有诗意的峡谷。如果是春天,路边三两棵桃树桃花盛开,不亦感觉是到桃花源中来了。
从山口进去,车子依着山脚而行,初夏时节,各位绿浓得要从山上滚下来。车子往前开了一会,就到了水磨湾,水磨湾是一个小村子,十几户人家。一排排房子做在半山腰上,或是砖墙瓦房,或是土墙瓦房或是水泥预制板的楼房,大多破落古旧。村前有大片的梯田,种着茶树和油菜,油菜到了成熟收割的时节,梯田里有三五个大人在劳作。梯田下面是河谷,河谷在这里转了个弯,显得很开宽。村民说以前河道浅些,先人沿着河道砌了个石头堤坝,将上游的水引到下游,在下游建了个大水磨,利用水力碓米磨谷。可惜水磨后来被洪水冲毁了,村民将这里改造成梯田。村民说得很可惜,我们更是可惜,如果那个大水磨还在,肯定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村子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荒芜,悄无声息,听不到人声,也听不到鸡鸣狗吠。大多门锁着,即是敞开着,门里也没有人。现在的山村大多这样,青壮年都出去打工挣钱,只留下一些怀旧的老人舍不得离开,独自守着。
车子在村庄路的尽头停下,下车时前面已停了一辆车,那辆车走下四、五个人,有大人有孩子,也是西子的朋友,知道西子要探访水磨湾也开车过来,加入我们行走的行列。大家集中了一下,十来个人,每人拿了一瓶纯净水,出发。
中午的阳光直直地从空中倾倒下来,虽在山中,也感受到夏天户外的炎热,好在没走一段,山道就把我们引到河边,河水丁当丁当唱着欢快的歌谣。路边有些草猛子,鲜红惹眼,当过医生的作家吴旦指着草猛子说可以吃,大家伸手采摘,我也摘了一颗放到嘴里,嚼嚼,酸酸甜甜的,果然好吃。再往前走要过河了,这儿河床下是坚硬的岩石,水从岩石上滑过去,清亮明澈。以前从这里过,人们要找石块垫脚,三蹦两跳过去。现在这儿砌了水泥凳子,过河走起来稳稳当当了。站在水泥凳子上看着脚下清澈见底的流水,看着树木和野草在水中倒映着模糊的绿影或者干脆坐到河中那凸起的石板上,石板被阳光晒得温热,坐上去是一次自然的石灸,流水从身边流过,清风扑面,真是浑身舒爽。大家到这儿都舍不得走,停下来洗手洗脸,拍照片。我也举起手机卡嚓卡嚓,拍着一群帅哥美女和孩子们的欢乐。老光童心未泯,在我们拍照的当儿,他爬到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盘手盘脚端坐着,一边呼喊,还有谁能上来。中午的骄阳照到这里,那光线也如被流水洗过一般柔顺了许多,如佛的眼睛,有着无比的温热和宁静。河边的浅滩上,路边的护坡的石头缝里开着大片大片淡黄色的小花,在这春花凋零、碧草如茵的初夏时节,这大片的黄花,特别显眼,虽不招蜂惹蝶,却也无比的妖娆和珍贵,一种幽远的香气,扑进我们的眼底,撞进我们的心门。喜欢花草的映山红告诉我这小黄花是垂盆草,也叫佛甲草,是一味民间流传极广的常用药草,性凉、味甘淡微酸,有清热解毒、消肿利尿、排脓生肌之功效。我想起那天在中义到仙人桥瀑布的路上,晓荷也给我指认过这种草,不过那时还是春天,草还是青绿的,没有像现在这般淡黄柔美。我是天生的草盲,很少能认出几种草,叫出它们的名字,但这个草我记住了,那春雨中青油油的绿和这初夏淡远的黄漫染到我的心底里去了。
途中遇到一位老人他给我们讲沿途的地名和来历,讲这里的传说和故事。老人头发有些花白,牙齿落得只剩两根门牙,一上一下,说话有些不闭风。但他精神矍烁,很健谈。他叫程玉友,八十五岁。他说水磨湾分上湾和下湾,我们来的地方叫下湾,这里是上湾。他们住的房屋后面山上有乌龟洞、老鹰崖、小鹰崖、棋盘石。对面的山上有仙人桥、仙人床、仙人厨房。他给我们讲了仙人厨房的一个传说,说仙人厨房里有一个洞,洞里有水,是水缸,石壁上还有个厨柜的门框,传说过去人家做喜事就到仙人厨房里借碗,无论来多少人借多少碗,只要不拿底下的碗,那上面的碗就拿不完。后来有一个贪心的后生看到最底下的碗金光闪闪,想是个金碗,就起了贪念,他伸腰进去把所有的碗一把端出来,原来那只金碗是有灵性的碗精,它一离开仙人厨柜灵气顿失,化作一缕青烟而去。仙人看到金碗消失一气之下就把厨柜的门用石头封了。老人说现在去不了仙人桥、仙人床、仙人厨房,原因不是被仙人封了,而是路上长满荆棘树木杂草。老人还给我们讲了山伯访友的传说,说那个故事发生地就在这里。说下湾有个祝家庄,祝英台就是祝家庄人,梁山伯是舒城庐镇的,山伯访友,与祝英台过河,祝英台叫梁山伯到天家店借竹蒿子,天家店就在观音岩上面那个庄子,他们拜堂就是在观音崖拜的。我们将信将疑,老人说:桐城不唱乌金记,舒城不唱梁山泊就是这么来的。
老人是个老村干,解放后参加工作,在毛河、龙眠这一带都工作过,他说年轻时他像救火队长一样,哪个村工作做不起上面就把他抽调到那个村,他代表农林水出席过全省的先进个人表彰大会,桐城仅四人,他是其中之一,另外的人中有严英凤,他说他参加过严凤英的婚礼。老人自己杜撰梁祝的故事的可能性不大。回来查看资料还真有可能,著名作家张恨水在创作长篇小说《梁山伯与祝英台》时,曾根据民间传说,考证出10处起源地:浙江宁波、江苏宜兴、山东曲阜、甘肃清水、安徽舒城、河北河间、山东嘉祥、江苏江都、山西蒲州、江苏苏州,舒城名列其中。在老人住的屋后,老远看到一棵很奇特的树,蔚然挺拔、卓然特立,像柏树却不是柏树,老人说是一棵肉桂,肉桂一般是生长在南方的树,广东、广西比较多,长在这里再次印证了这一方土地的神奇。老人一再强调这里的故事传说多着呢,他所说的不到整个的四份之一。老人的儿子回来给老人送油送米,我们才恋恋不舍离去。
回到停车处,等着与西子他们汇合,停下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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